第8章 惊蛰&女博《灵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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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主约稿#

   #全文20k,包含2.5k车#

   #惊蛰x女博#

   #私设女博有#

   #非传统嫖文写法,不说人话有#

   #不管有没有ooc总之先标一句我流ooc#

   #BGM建议:《LEO》——E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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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嗯……这位新来的……唔,漂亮小姐。我想想……似乎有在哪儿见过你?”

   博士瘫在自己办公室的转椅里,听见开门的响声才转过身来,撩起眼皮看向前来述职的新干员,含含糊糊地向人问好。一头栗色卷发被她的随性姿势压得变形,白皙脖颈以下尽皆没入深黑色的防护服;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自漆黑袖口里探出两指,松散夹着个酒瓶在半空中晃悠;正一副标准的怠惰惫懒模样。博士本人似乎也根本不在意这副模样被人看见,倒不如说她的关注点已经歪到了奇怪的地方上。

   无他,叩开门的小姐是位标准的美人。她的发式是灿金色的大波浪卷,细长眉头紧皱,将“意料之外”四个大字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又显然囿于身份不好出言评价,把一腔欲言又止兜在上扬的眉角。即使这样,亦掩不住她眼尾滴溜溜的风情万种。那是她自生的媚态,微扬着下巴俯视了来,正巧给博士看个分明。一下子,博士便期待起这位小姐的笑容了。

   博士甩甩头将那点遐思收拾好。她并不意外对方的表现,撑着扶手稍稍坐直身子,顺手把内侧的按钮拍下去。风扇嗡动的轻微沙沙声响起,将满屋子的酒味暂时劝离。金发小姐扭头扫了眼角落的风扇,秋水一横,眉峰一凛,将份文件拍在博士桌上。

   “这是我与贵司签订的搜查协议。具体条款与细则已经交付阿米娅小姐审阅通过,按照她的指示提交给你复核确认,罗德岛的博士。”

   她的语气实在称不上好,动作更是没个轻重,但仍然堪堪咬在“礼数”的边界上,没越过某个古老组织设在心底的教条。不过这反应博士实在看得多了,照着眼下她那细微的神态都能将想法猜个八九不离十。谁不是呢?传闻中罗德岛的博士指挥若定料事如神,私底下却是这般邋遢不堪的做派,而为此做派的还是一介女流,那印象拿从天堂跌到地狱做比都不为过。何况这位小姐一看就是自尊自傲的类型,这样不重视的表态又平添一顶不敬他人的帽子。

   不过这次不太一样——博士又灌一口酒,将瓶子当一下锤在桌面上,就势再将身子撑起一些。这回是彻底坐直坐正了,便探手将那张纸扯到眼前。平素她一向不怎么爱理会这些纸面工夫,只一路往下找凯尔希医生和阿米娅的落款。这次倒一反常态地认认真真看起来:代号惊蛰、出生地炎国、大理寺在职官员、身高171、实力评测五星、种族麒麟、非感染者。下边是一系列官方得让博士看了都头疼的条款,什么依据某某法令某某条等规定,由大理寺签发,有权于搜查地执行以下主要权力等等。后边还有时任大理寺卿的盖章,日期是1096年夏。

   “啊,惊蛰小姐。”博士没忘记确认落款有没有凯尔希的签名批准,将整份文件细细地看过一遍后抬起头。她是笑容满面,可在抱胸站着的惊蛰看来,这位半边头发都没个正形的博士实在是——奇特得很。博士仰头看着抱胸凝眉的惊蛰小姐,意外地没觉出一分不耐烦来,便笑得更愉快了,“来自炎国大理寺?幸会。来一杯吗?”

   “什么?酒?不!”惊蛰摇头,“我奉监察司之命出外调查,饮酒容易误事。”

   “监察司。”这个职称在博士喉口圆润地滚过,“噢,想起来了。应该在龙门有过一面之缘。坐吧,我有点事情问你。或者,交换情报也行?”

   惊蛰依言坐下,毫不避讳地环视起博士办公室的环境。正对面全身上下罩在防护服里的女人面色红润,尤以两瓣薄唇为甚,可窥酒劲之上头,而与她对话却极为通顺流畅;宽阔的深褐色木桌上一些文件杂乱地摆在一边,接着是侧立着的电脑屏幕;博士背后便是书架,里边一众纸质文件排列得整整齐齐;一旁以屏风分隔,看不见背后的景物;墙上是罗德岛的标志,许多空酒瓶子随意丢在角落。在她环顾四周的当口儿,博士已将一杯茶水推了过来。

   博士敲敲侧边一个刚刚合上的小窗口,解释道:“厨房特供。一天一次的提神饮料,我想你应该不喜欢咖啡。”

   惊蛰便接下那杯茶来。是个青碧色的小瓷杯子,装在同样精致的碟子里,显然是配套的。茶水澄黄清澈,倘若要是那些老辈份的人们来,估计能品出个子丑寅卯,而她只能猜到这大概是上等茶叶,也绝对不会是面向大众的普适配置。

   “不知惊蛰小姐莅临我岛,是要调查什么事情呢?”博士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茶杯上。或许是谨慎的原因,对方接了茶杯却没喝。

   惊蛰察觉博士的目光,低眉瞥了茶水一眼,不急不缓地答道:“依据搜查协议,我有权不告知搜查内容。”

   “嗯,我也猜你不会说。不过就凭公共资料库里的内容,你确认能找到你想要的?我们可是正经的医药公司。”博士耸耸肩。她依旧眉眼弯弯地笑着,半眯着眼睛,将前臂叠放在桌子上撑住身形。“可别跟我说不劳费心。”

   “不……”惊蛰一下哽住,“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提供协助的话,请恕直言,感谢你的好意,那种东西我并不需要。”

   博士张张口,将未出口的话若无其事地收回去,扯开嘴角歪头冲她笑笑,竖起一根葱指虚点:“真的嘛?可你头发炸起来了噢。”

   “!什么!”惊蛰霎时两手把住了桌沿。得亏她坐下时把法杖立在桌边,不然这会儿指不定给她情急之下甩到什么地方去。她接着从随身小包里抽出面小镜子,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个遍。博士就饶有兴致地看着惊蛰整理,边轻巧地晃晃手指:“反了,那边,右耳——”看她如愿揪住那缕不乖觉的发梢,向下一捋。一束电光自指尖发出,又回没入指尖中去。

   又光明正大欣赏了好一会儿惊蛰的博士满意地一拍手:“嗯,现在服帖了。那么换个问题,惊蛰小姐——倘若有人自称对你一见钟情,你会有什么反应?”

   惊蛰收镜子的手顿了一下,眉间极轻微极快速地掠过一朵褶皱。“或许,我愿意相信一见钟情。但是,我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她用的是陈述语气,坐得笔直端正,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喉韵甘润。

   应当说那是无意识举动吗?博士这么猜测着,边久违地拿捏起措辞:“我想你应该明白。接着说,那人温文尔雅,并且位高权重,问你可愿嫁否。”

   “……嫁否?”意味不明的重复。

   “噢,娶也行。”博士从善如流地改口。

   金发的新干员又喝了一口茶,面露思索,却是不答话了。博士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轻轻勾起嘴角,继续添砖加瓦:“而且,美貌当世无双,家财金玉满堂。”

   惊蛰抬起头,盯住博士的褐色眸子,眸光澄澈如茶水:“请直说吧,博士。”

   “哈。虽然你的资料上没说,但我猜你未有婚配。而麒麟这种名门,想来求娶者绝不在少,而其中更不乏世家大族。”博士摊手,顺便拿起酒瓶,“给你搜查权限当然可行,但万一有那位人士,要问你查到了什么呢?以永结同心之亲密,想必也是无话不说的吧。”

   轻叹口气,惊蛰索性把茶水一饮而尽。她的视线却没盯着业已空荡的杯盏,而是投向摇晃着空瓶的一脸懊恼的博士。对方或许察觉了她的目光,或许没有。

   “罗德岛的博士,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搜查属于完全的个人行为,与大理寺甚至炎国都毫无关系。贵司无需评估关键信息遭到泄露的风险。”惊蛰看着一副走神模样的博士,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顺便,茶水不错。”

   “没酒了,得找凯尔希要点…”博士盯着瓶口小声嘟哝,若有所觉般忽地抬起视线:“啊,我想也还算正宗的。随时欢迎你来品尝。”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对对方领会到的深层意思都心知肚明。博士从抽屉里取出章,在翻到最后一页的文件上盖好印记,两手覆在上边沿着桌面平推过来,再舒舒服服向后倒进椅子里,满足地长吁口气。

   “呼——那么,欢迎加入罗德岛。要再来一杯吗?”

   眼前栗发女人的眼珠飘忽着,就是不看她所在的方向。惊蛰没在意她话里的自相矛盾,视线在博士齐齐探出袖口的指尖上停留,追着它们抬起、收回,最终落在它们主人的双膝上。她抬起头,正撞见博士玩味的笑容。但对方没有开口。

   “不用。只是,真的有那种人吗?”

   博士猜想惊蛰小姐或许知道自己在诱导她开口,但对方如愿开口时还是感到一阵愉快。“嘿,我还以为你身为入职干员,起码会认识自己的上司?”女人点点自己胸口,正中下怀地笑起来。“罚你先当我一周助理,怎么样?”

   从惊蛰蹙起的流星眉里,博士读出了一股子“就这?”的意味。

   “那么,请问博士助理有什么工作?”惊蛰表现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简单!先帮我找凯尔希拿点……不,先帮我把头发烫顺了呗。”博士眯起眼朝她笑。

   惊蛰看向她。博士笑着歪头,指头点在自己那半边被压变形了的卷发上,垂下的栗发轻轻地晃。

   “我想,既然我都是助理了,博士至少把话讲明白点吧。”不知怎么,惊蛰跟着笑了起来。

   金发的麒麟将一对绛紫眸子垂下,浅浅地弯了唇角,露出极柔婉极缱绻的模样。她本是彷徨着匆匆来的,就连行程也是在临行时才草率决定。时间不多,资料更少,可能性当是比稀缺还要稀缺三分。可她就是不由得笑了,想来或许是因为,这位博士——不仅奇特得很,而且,还很有意思。

   “先过来帮我嘛。使雷的能力很方便的,电柔顺了就行。”博士晃晃头,目不转睛地看她。看惊蛰抬起头,对上视线,慢慢地把那笑容收了,复原到一个冷美人的模样。看她起身过来,鞋跟不咸不淡地一下下叩在地板上。接着走到身后了,看不见她的动作,但能感觉到她的手指抚上自己裸露的脖颈,沿着面部的轮廓一点点游走,将那部分皱起的头发细致地尽皆笼在掌心。麻麻的刺激感“滋滋”地在耳畔响了有两三秒。惊蛰的动作是轻柔和缓的,又细致地将每一束发丝都向下理顺,并小心地没破坏到那自然卷的一分一毫。博士还在兀自恍惚时,她的助理便已完美结束了上任后的第一份工作,坐回对面属于她的位子去了。

   “你应当注意仪容,博士。”惊蛰端详着她的杰作,点评道。倘若这位性情古怪的栗发女人肯费心思打扮,要展现出那副皮囊原本的风采,可绝然算不上难。只是她本人显然习于掩盖这点,以惊蛰不清楚的缘由。

   “嗯,我会的。”博士诚恳道,满意地晃晃头发。“屏风那边是专属于——博士的,私人藏书。一般干员需要我的允许,不过助理有权限。虽然如此,我并不记得其中有关于炎国大案的记载——”

   惊蛰又叹了口气,并再次忽视博士话语中途的停顿,只是开口唤她:“博士。严肃地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你可以——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审案者应当有自己的判断,不是吗?”博士移开视线,这回面上没有笑容了。“大理寺的人,明察秋毫着呢。放心,我没什么活需要帮忙,有空尽可以找我。”

   她本可以要求把话说明白些,却没有这样。博士暗暗揣度,难道真的会有这么——

   “好,我想麻烦你调用干员煌的档案。”

   “简单。帮我找凯尔希医生申请要点酒,我给你找。她在医疗部,我想你见过。”

   于是惊蛰起身,开门时顿了顿,回过头来又唤了声。

   “博士。你是认真的吗?”

   博士仰头对上那对碧色的眸子,专注地盯了一会儿,直到差不多要陷进去才及时抽身。而对方也就那么倚在半开的门边与她对视,途中抿着唇一言不发,只耳尖轻轻地颤抖。

   “哈,随口一提罢了。我是没权没钱没皮相,不过银灰倒挺满足条件的。嗯,魏彦吾也是。”

   “如果你说的是喀兰贸易的那位董事长银灰——”惊蛰看见博士点头,没什么感情地扯了扯嘴角:“还真是,挺相似的。政治家们啊。”

   博士看着她撇开视线,便顺势睁圆了一对状似朦胧的醉眼,安静地欣赏美人侧颜,直到她的新助理回过头来看她。耸耸肩,博士说得理直气壮:“你不去拿酒,我也没事可做,只能看你呗。多漂亮啊,不看白不看。”

   她说得轻浮,惊蛰听来却也没什么异样感。或许是因为对方是个不修边幅还有些疯癫的女性,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新任上司,或许因为这任务本身便不急不缓,或许也因为她今天莫名很想就着博士办公室里的步调,把自己的脚步也跟着放缓一些。心底将博士的话过了一遍,惊蛰挑了一点抛出疑问:“你,经常喝酒?”

   “是啊。你不是闻到了嘛,因此才拜托可露希尔装了排气扇。”栗发女人在椅子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因为移动的关系让转移沿着惯性缓慢转起了圈,而她也没心思让椅子停下。“怎么?”

   “对身体不好。为什么要这么喝?”很平淡的疑问,竟像是老友间的寒暄。明明她们统共才见了第二面——认识到这一点的博士心跳快了一拍。

   博士眨眨眼,放平呼吸,狡黠地回答道:“秘密,要相互交换才行喔。”

   惊蛰心头一动,学着博士的模样眨了眨眼。眉睫颤动,看得博士心痒。

   她说:“理所应当。不过现在太早。太早了。”她摇着头,却是含着笑的,没有拒绝。便整个儿转回身子,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身形:“啊,皮相还是有的。”

   留下这句话,惊蛰便出了门去。是轻轻掩上的,并没有合拢。博士倒回椅子里,抬手去摸自己头上被麒麟小姐整理好的卷发。无意间瞥见桌旁有一根法杖立着,原是惊蛰的那根,就这样搭在了她的桌旁。博士望着那把造型别致的法杖,不觉间笑容爬上嘴角。这时她才生出点儿晕乎乎的不真实感,好像先前的劣质麦酒本是回味绵长的陈酿,却被不知名的悸动推迟了发作时间,而在这一刻一齐涌上脑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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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再见到惊蛰助理时,是在罗德岛内的酒吧里。当时博士正跟狙击干员黑小姐快快乐乐地喝酒唠家常:黑负责讲,博士负责听以及倒酒。惊蛰跟着顺路的锡兰小姐一路找来,叩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灯光昏黄,音响里用不吵闹的音量播放着节奏感十足的钢琴曲;身材火辣的菲林头都要垂到桌子上去,手紧紧地抓着酒杯,另一只则握拳锤着桌面,动作激烈,大声嚷嚷着听不懂的词汇;那栗发女人半趴在桌上,头侧着搭在前臂处,一头蓬松卷发差不多都要遮了眼帘,迷离着视线只顾关注酒杯里的水位;这时倒是听见门开的声音,抬头望见门边一个逆光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博士本来有打算对她的新助理更热络些,可对方的作息是严格的早睡早起。通常她晌午晃悠到办公室时,惊蛰已把博士今日的寥寥一点任务一并做完,再留下纸条——这倒是博士先开始的尝试:既然她实在见不到她想见的人,便索性用这种最基础的方式传递信息——不外乎就是让她少喝酒早睡觉希望第二天早上能看到你好端端坐在办公桌前。当然博士一次也没让她失望过,不然就不会有这一二三四张纸条了。

   下午则一般会有清楚博士习性的干员前来述职,简单交代些例行公事。譬如阿米娅就有简要地告诉她:新来的惊蛰助理问过她关于博士的事情,目光中隐含着不赞同与失望,不赞同她将初来乍到的大国官员轻率地任命为助理位,失望她如此这般。罗德岛上下谁不知道,这位醒来的博士只有指挥作战仍是一流,其他无论是为人处世或是学术科研都实在跟换了个人没什么区别。凯尔希对此无所谓,只要听命令能指挥就行;而阿米娅就算不愿意相信也只能相信,逐渐接过了原属博士的大部分担子。现在那点简单的文书工作也被惊蛰一并完成,博士便真正地无所事事起来。

   她一般会在办公室一直待到晚上,再去食堂拜托吽先生随便做些简单吃食。本来还期待着惊蛰呢,结果硬是一连几天都不见人影。想也知道,以堂堂大炎帝国大理寺的名头都查不到的东西,该有着多大的来头,来罗德岛又能查到什么呢?只能是有关系紧密的人证需要咨询;而要说历代卷宗,那点原属博士的藏书也早被博士自己翻了个遍——结论是,陈规故事之中亦或有往例可循。可PRTS内助理的访问记录从来只在上午留下,倒像是那位麒麟小姐刻意躲着她一般。

   有什么关系呢,干员们哪个不是这样。倒不如说,要是那段跟惊蛰小姐的对话被传扬出去,让干员们得知那个神经兮兮的博士其实完全是在放纵自己荒唐度日的话,肯定要责令她担负起这个位置的责任,断断不让推脱的。博士偶尔会去看凯尔希工作,而清冷的猞猁医生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只一如既往地埋首于数不清的事务中,偶尔问她一声“有何贵干”。凯尔希甩过来一个失忆的幌子,让她把这个牌子穿上线挂在脖子上,然后由着她在一个高容忍度的环境内胡闹。而博士甚至找不到为她帮忙的立场,遑论能力,于是只能笑嘻嘻地转移话题找她要酒——没有博士专职医生的批条,后勤干员可不敢随意兑现。

   也是因此,博士完全没设想过在酒吧里遇上惊蛰的情形。她只是扫了一眼,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只当是哪位一时兴起的酒友,随手招呼她过来坐下。那身影往前走了一步,身后又走出个人把手臂往墙上一拍,一时灯光大亮。这回博士看清了:开灯的是锡兰大小姐,想来是准备捡她家保镖回寝的;先推门的却是许久不见的惊蛰助理,抱胸倚门冷冷地投来视线。

   她正朝她挥手呢,看清了来人也没改变主意。没来由地,博士就是觉得惊蛰会应邀过来,就算之后发生的事她根本没有想过。她看着锡兰侧头对惊蛰说了什么,没料给身边的黑小姐捶了她肩膀一下,推来个杯子,指甲在壁上敲了敲,意思很明显。博士反应慢了半拍,才举起酒瓶便看到杯子给夺了去。余光里瞥见锡兰甩了她个眼色,她压根不关心也没搭理:总会是在恼怒与愤懑边缘盘旋。本来也不打算有什么反应的,不过既然惊蛰在场——“黑还没喝多少呢,这就要带人走了?”

   “她明明醉得不轻。”锡兰生硬地答道,边费力地将把黑的一只胳膊扛到肩上,后者正支吾着向大小姐道歉,脸涨得通红,话语根本连不成句子。

   博士把桌上的PRTS终端往锡兰那推了推:“诺,可以联系星sir帮忙。”就做完这一个动作,她便没精打采地伏到桌子上,声音也因此含混了些。

   锡兰已经扛起人走出两步了,头也没回地甩下一句“不需要”,连脚步都没顿一下。惊蛰看着她出门,博士看着惊蛰。而后惊蛰回过头来,视线在博士四周逡巡。那散漫女人四周也确实没见几个空瓶。

   “真没喝多少。”博士解释,仍然没直起身子。“这里没可排气扇,惊蛰小姐有什么事?”

   惊蛰垂眸想了想,几步走到博士身前,引得博士抬起头看她。这场面跟她来述职时差不太离,惊蛰站着而她伏着,总之是仰着头看。心底有些小小的过意不去,本想撑起身子出去的,就看见惊蛰将两张票子扔在桌上,动作比她放档案时轻了些。

   “狙击干员白金,托人把这些交给博士。一位我不认识的干员这么告诉我的。”惊蛰说着,单手叉腰看着博士的模样。这位罗德岛的指挥官在内仍然是那身永远不变的装束,满头都是支棱起的发梢,跟她办公桌上的文件一样杂乱无章。现在正拿了票子塞在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龙、门、市、泰、谷、游、乐、园、门、票。”

   困惑在她抬起的褐眸中满溢出来,连带着还有几分晶莹,映着酒吧里大亮的灯光:“这是什么意思呀,惊蛰小姐?”

   惊蛰和着博士上扬的尾音抬抬下巴:“还能怎么,你家干员摆了你一道。”

   “哦,这样。”博士又伏下头,显出不感兴趣的样子,“还有别的事吗?”

   “有。为什么要喝酒?”

   “这是个秘密。你答应了的,秘密要交换。”博士屈指叩叩桌子,“可我现在没什么想问你的。”

   “那你可以先回答。”惊蛰扯开博士边上的一个靠垫,在松软的沙发椅上坐下,身子已半陷进去。博士隐约感觉到惊蛰的手落到头发上,伴着电流短促的滋滋声。

   “好吧。”博士任她修弄了会儿,一直到惊蛰把手收回。便抬起头,整个人向后用力倒去,陷得比惊蛰还深,随口说了句炎国诗。“借酒浇愁愁更愁。说是这么说,不也只能喝嘛。”

   “噢。我那份大理寺文书是私印的。”惊蛰平淡地报出一个“秘密”,却不再发问了,等着博士继续讲。

   博士连愣都没愣一下,还真就无比自然地接上了话茬:“要说的话,我家应该就在炎国。”

   “我查的案子跟煌有关。很遗憾,我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霜星活得好好的。”

   “我看到了,这个不算。”

   “好吧。那,我宁愿我醉了。”

   “我酒量不错,只是大理寺应酬越来越少。”

   “你很漂亮。”

   “……这无论怎么说都不算在秘密的范畴吧?”

   博士撩起眼皮扫惊蛰一眼,又懒洋洋合上:“阿米娅现在应该很讨厌我。”

   “……煌挺喜欢我的。”惊蛰只当没看见。

   “嗬,全舰的干员们大概都不怎么喜欢我。”

   “我不太喜欢她。”

   “你不想陪我喝酒。”

   “你愿意陪我查案。”

   “我没有任何记忆。曾经的博士根本就不是我。”

   “我的每一位朋友同僚都不建议我追根究底。每一位。”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我。”

   “……谁躲你了。”

   博士一顿,忽地笑了起来:“我记得我们才见了两面?你周一入职,这都周五了?”

   “见面的话,这是第三次。”惊蛰依旧没什么表情,“我的下午和晚上用于翻阅图书馆的卷宗,与干员煌和干员陈谈话,整理线索,出外作战,熟络人际关系,顺带还要警惕某些对我的私人财产心怀不轨的家伙,自然还有我的私人生活:实在没时间陪一位整天不做事的博士逍遥自在。”

   博士伸手要去够不远处的酒瓶子,半途被惊蛰的手按住胳膊。触感温热,不容置疑。

   “好吧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我现在不想回答你,”她另一只手覆上她助理的手背,轻轻移到一边,之后倒也没继续拿酒,却顺势赖在惊蛰手上不挪窝了,“不过我想到要问你什么了。这票买的是是明天的,一起去吗?”

   “那我得看看明天的安排。我可是很忙的,博士。问这种问题前都不想想吗?”惊蛰挑眉看她,而博士正巧偏过头来,落入她眼角里那一抹殷红的眼影里去。

   “总是要问出口才好嘛。明天休息日,没记错的话,我助理日程表上可没有安排。”博士仍然是眯着眼睛半醒不醒的模样,露出慵懒的笑靥来。“就说陪监察司外出查案,她不会反对的。”

   “……事实上,我认为你无论说什么,那位医生都不会反对。另外,这明显属于旷工行为。按律法是要罚俸的。”惊蛰迎着博士的视线面无表情,慢慢觉出点口干来。她看圆桌上只有两个杯子,便取了博士用的那个,有样学样地推到她面前,敲敲玻璃杯壁。

   “嚯,罚俸。可别诳我,真要是大炎体制,哪有官员靠俸禄过活。要这么说的话,欺瞒上级,肆意游乐,论罪当是几等啊?”博士抬手将发丝别到耳后,正大光明拿过酒瓶为惊蛰倒得半满,摇头晃脑地说着似是而非的胡话。

   惊蛰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咋舌道:“这什么味道……你的茶叶那么有品味,酒怎么这么劣?”

   “凯尔希可没那么多经费让我浪费。”博士哼哼,这时倒表露出不满来。惊蛰敛眉横她一眼,“依疏议属诈伪律,但因事小……仍旧罚俸,从一月改作两月的区别。”她顿顿,另起话头,“‘身在其位当谋其政’,你这样怠惰下去不好。”

   笑嘻嘻受了美人一嗔,博士拍手,只当没听见助理最后一句话,低低地笑道:“哈,反正当博士也没有工资。那谈妥了?”

   “……随你。”惊蛰扫了眼酒液高度,最终也只抿了那一口,站起身来,动作牵动上臂,让手缓慢自然地滑出博士覆着的手掌。道声“走了”要转身走,却发觉袖口给揪住,被扯着不让脱身。回过头去,看见那女人一脸讨好模样,可怜巴巴地捏住她袖子,从面颊一直到耳根都是红通通的。惊蛰觉得好笑,也不走了,就立着问她:“怎么,要我搀着?那算什么话——”

   她方才放在桌上的酒杯正落在博士的手上,而那女人不仅仰脖一饮而尽,还犹有余味地舔舔唇,而后干脆地顺着手臂向她倒过去,半靠在惊蛰的腰肋上,口中只念:“啊我醉了。”

   惊蛰又好笑又无奈,往回拽拽袖子,也没舍得使力,担心真一把抽走会让这装醉的博士直接栽地上去。这自然起不到任何效果,博士反而抓着这空当顺藤摸瓜地攀了上去,借力撑起身子,而后把头搭在助理小姐的肩膀上,一边还牢牢抱着她一只胳膊不放。期间惊蛰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子在博士整个攀附来时剧烈地颤了颤,却强抑着没有发作。

   这回她面上真就尽是惊愕了。思来想去好一会儿,回身把那两张孤零零躺桌上的门票收进小包,又深呼吸好几下才控制好情绪。期间博士一直半挂在她身上,连声喃喃着“头好晕啊腿好软啊怎么有两个惊蛰小姐啦都好漂亮啊”这样的话。

   惊蛰试着走了一两步,感觉到左半边身子传来的一股不大的拖拽力道。博士是在跟着她走,又确实是搭在她身上。栗色发丝从她肩头探出一些,惊蛰回头扫了眼,女人外表上仍然是毫无破绽的醉态,她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声:“好歹小心点啊,我身上是有电流的。可别以为我不会电着你。”

   “我相信我的好助理会控制好的啦……”

   “……好助理都叫上了。行,控制好。那走吧,去哪?”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在好助理寝室内借宿一晚——”

   “呵。”惊蛰把头别向另一侧,以藏住微扬嘴角,“你还真是醉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newpage]

   第二天的出行并没受到多大的阻碍,大概是博士早学会了凯尔希起借口的方式,上报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有问题的“监督干员惊蛰出行”这么个由头,而“惊蛰出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查案”。凯尔希医生也没问什么,只把惊蛰单独叫过去聊了几句就放了行。而后者在谈话前后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就算博士实在好奇对话的内容也无从问起。顶多离舰时遇到了倚在甲板栏杆上的白金,看见她的手紧紧把在弓上,仿佛随时便能挽弓成满月。可博士认识那位库兰塔狙击干员,惊蛰却不认识,边走边顾着整理着博士的栗色头发,将翘起的发梢挨个抚顺。她做这事越来越熟练了。

   “今天倒不太乱了。”惊蛰评价,顺手揉揉博士发顶。今天她顺从了博士的作息,因此离舰时已是头顶烈日。

   “嘿,早上试着整理了下。好看吗?”博士撑着阳伞,抬头对上惊蛰视线,看见她那对澄澈的紫眸里映出自己的影子。

   “……有点冒傻气。”

   博士就开心地笑起来。从旁人的视角,两人间已经是令人艳羡的默契。明明才不到一周。

   明明才不到一周。白金低声念叨,看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手一瞬紧握后又松开,露出里边一根断箭。

   明明才不到一周。凯尔希站在办公室窗前,正对着博士离去的方向,看见一面蓝黑色的伞面,在阳光的照耀下让人联想起麒麟小姐的瞳色。念头在心头转两转又放下,回身看向进门的小卡特斯。阿米娅抬头望她,经过这么些天的锻炼之后,她的眉眼里已满是坚毅,这时覆上一层霜霭似的冷冷清清,倒学得凯尔希自己三分神韵。

   她道:“凯尔希医生,博士她,为什么就——”

   只就一句话,她硬是滞了三次。最后一次时因凯尔希的抬手而断在空中,像拍在车窗上的雨点碎成几片。而猞猁医生只是摇了摇头,把窗帘重新拉上,边拉边慢慢地说:“别等了。连一句话都等不到的。”

   而那头坐上计程车的博士与助理,自然对罗德岛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计程车是博士预定好的,为此还让惊蛰惊奇了一番。旅途也顺利得很,没有堵车没有爆炸也没有黑帮在绕城公路上心怀鬼胎,连计程车司机们惯常的一句“不是感染者吧”的询问都被省去,毕竟订单是从罗德岛内发出。

   惊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博士看着她。是湛蓝色的天,晴朗无云。整合运动如潮退去后,重建后的都市更添了些东西结合的气息。龙门——这座屹立在炎帝国和乌萨斯帝国之间的移动城市依然昂首挺胸地大步前进。计程车驶过一个出口,标着“22城区”的路牌滑过视野。

   “想什么呢?”博士把手轻轻搭在惊蛰手背上,半蜷握着。

   惊蛰没有回头,依然看着那条岔路后的城区,一些层层叠叠的楼房。“想龙门。”

   “是个不错的城市。”博士也跟着投去目光。从远处看,那些楼房其实只有高矮的区别。“比之炎国的大城如何?”

   “与潭楚城差不多吧。”

   “噢?那应该也在南方。你去过吗?”

   “没有。听去查案的同事说的。”

   “大理寺是朝官,想必离京次数不多。”

   “是的。之前来龙门,算是我第一次远游。”

   博士把惊蛰的手翻了个边,手指在她的掌心画着圈。记得初次见面时,她的助理两手都戴有手套,但昨天和今天都没有。这念头让博士心头有股莫名的愉悦,便刻意避开这部分内容,怕真相会是简单的“手套利于作战”。而惊蛰不知什么时候已扭回了头,垂眸看着博士一点一点地把她自己的左手用指尖细细地度量了个遍。博士也垂着头,目光跟着自己的手指一道在惊蛰掌中徜徉,因此也并未发觉惊蛰的视线。她们都觉得有一点点痒。

   博士没再继续找话题了,惊蛰于是也跟着沉默。

   她们上了摩天轮。是博士提的建议,而惊蛰也觉得适合。博士没有多嘴问一声惊蛰此前是否有游玩的经历,更没有拉着她到告示牌前问她想尝试哪个设施,只是指指高高立着慢慢转着的摩天轮,说那里的风景应该很不错。她们早过了如花似玉的豆蔻年华了,一个好歹算是罗德岛的指挥,另一个则是炎国的现役官员,彼此都对那点供一时之乐的游乐设施没什么兴趣。惊蛰从小包内侧抽出张vip卡,说找陈sir借的;而博士从大衣衣兜里摸出一小块不会融化的冰,一眼便知是霜星的手笔;半斤八两,相视一笑。于是她们上了摩天轮,用那张卡免去了排队的辛劳,用那块冰驱散了烈日的炙烤。博士就坐在惊蛰身边,间隔不近不远刚好一手掌的距离。轿厢开始运动,而博士便向惊蛰的方向倾一点,再倾一点,试探性地伸手去牵。

   惊蛰没有任何动作,既不回应也没抗拒,任由博士的五根手指一点点钻到她掌心,再伸进手指间隙里交扣住,紧密地贴在一起。她只是看着渐渐向下移动的城市,这座包容了感染者与黑帮,以及其他许多事物的城市。

   “我现在有许多话想说,但都觉得不适合。我只有在凯尔希那里才有过这种感觉。”博士忽地开口。

   惊蛰失笑:“想说就说吧,反正与你无关。就算你想,也依旧与你无关。”

   “那我就说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博士都快贴到惊蛰身上去了。

   而惊蛰微侧头横她一眼,不动声色把肩膀移开些:“那得你说了才知道。”

   “我愿意陪你查案的,小姐。你可以放心跟着罗德岛到世界各地,调查各种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认定的事,尽自己所能去做就可以了。我会支持你的。”

   惊蛰垂眸不语,交握的手却紧了紧。

   博士大概能猜出一些,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算现在维持着似是而非的暧昧,她仍然没有试出对方的底线会在哪一步后。这首先得是个牵涉面广而线索难觅如九天揽月的繁杂陈案,兴许还是好几个案子的累积;其次一定会有权贵在其中出手干预调查或掩盖真相,甚至史书上一些不甚明了的泛笔都可能是有意语焉不详,为此小说家言或许亦有翻阅必要;之后这位麒麟小姐是陷了进去,毫无疑问、一意孤行;这种情况下主动出外或是因故受谪都没什么区别;最后她来到罗德岛。或许仅仅是因为她实在无处可去。

   又或者惊蛰只是对她这个博士产生了好奇,想探探她的虚实而已。她还会识趣地点到即止,避过那些深层的难为外人道的秘辛,就如同博士方才一样。但博士早就准备好了。

   博士伸长胳膊搂住惊蛰左半边肩膀,在她的助理毫无防备之际,倾身过去,投入她的怀中。

   “喂你干什么啊!别突然靠近我,控制暴起的电流很麻烦的你知道吗!”惊蛰恼道,双手却第一时间护在博士身后,因大面积接触而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她起先给博士毫无征兆的动作吓了一跳,待到脑子反应过来现下的状态后,整个人直接僵住了。一时间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没想着要把博士推开,但不推开的话——

   因为实在太过惹眼的缘故,博士今天没穿那身密闭的黑色防护服,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长裤。服饰设计似乎考虑了这身便装的使用场合,以纤薄透气的材料掩盖黑色吸热的弊端。而博士这个姿势几乎就直接跨坐在了惊蛰腿上,头埋在她脖颈处,鼻息温温热热地洒落。离腿部相贴只隔着两层薄若无物的布料,胸口异常的绵软感更让惊蛰无法正常思考。出身世家的惊蛰哪遭遇过这等轻薄行径?更何况心底正因为两人间无论如何都显得适宜的距离而烦恼!她面上一下子腾起两朵红霞,僵硬地别过脸,从一对银牙中挤出几声尖叱:“你……胡闹!下去!”

   “我嘴笨,说不出什么话,就只能这样安慰你啦。”博士撑起些身子,把嘴附到惊蛰耳畔哀哀婉婉地念叨,“况且,你不也回抱住我了嘛。”

   “嘶——我,我这明显是,应激反应!还不是被你给吓的!”耳畔低语携着如兰吐息吹得惊蛰倒吸口气,连声音都高了几个度,猛地把手抽开,“啪”一下拍在椅子上,身体筋肉绷得死紧。“下去,马上!”

   虽然这场景比起“美人在怀”,更像是她向美人投怀送抱,博士仍然在暗自吞口水。她跨坐在惊蛰的黑丝大腿上!而且对方居然没有很激烈的抗拒反应!她的动作就如同在脑中预演过千百回般地顺理成章:委委屈屈地耷下唇角,松开手慢慢从惊蛰的怀里退开,身子后仰还没起身时正巧赶上摩天轮轿厢的下降,瞪圆了眼失了平衡一样地顺着惊蛰的腿向后滑落。而惊蛰小姐虽别过头,内心却极其紧张地关注着博士的动作,这时遭逢这一“异变”,下意识紧紧搂住博士腰际。

   栗发女人变脸变得飞快,又笑嘻嘻地顺着惊蛰的“好意”抱了回来,问她是不是感觉好一些啦?而惊蛰也只能无奈地叹气,说有你这一出再怎么伤感都忘了。

   “好啦。我是一时兴起想抱抱你,实在不喜欢我就下去啦。”博士胸有成竹地总结陈词。

   而惊蛰半羞半恼地乜她一眼,眉睫颤了颤,倒也真没再说什么:“……随你。”

   博士眉开眼笑:“我家助理最好啦。言归正传……来吧,说好的,我们来交换秘密吧!”

   惊蛰这回甩来的眼刀更锋锐了,意思不言自明:你怎么回事,居然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谈那种东西?

   读懂了惊蛰意思的博士低头亲亲她微扬的下巴,在不踏出又一步的情况下尽可能得寸进尺,软声道:“那我说了哦。”

   她贴得那样近,惊蛰都能闻到博士头发上的柠檬香味,是一种浅浅淡淡的酸涩。除此之外,竟是一点酒味都没有了。

   “其实我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炎国,陷在这个身体里回不去啦。”

   惊蛰很认真地看着博士。栗发女人睁着一双褐色眼睛,水淋过一般地干净透彻,冲她眨巴,薄唇抿起很自然的微笑,两手不松不紧地扶着她的臂膀。那笑容没有讨好的意思,也不是矫揉造作,这短短一周不到里,博士的妍丽面容展露过百般姿态,其中要数这个笑最为诚挚。

   于是惊蛰也笑。

   麒麟小姐本不是爱笑的性子,总习惯性端起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势。博士当然是期待着她的笑的,只是一方面明白她心有郁结,另一方面也实在没有立场出言恳求。冷不防落入她笑弯了的眉眼中去,落入那抹紫色里一整个盛放的春天中去。

   她合了眼帘,笑得肩膀轻轻颤动。伸手揉了一把博士的头发,轻声道:“猜到了,不算数。”

   博士瞪大了眼睛,连带着身子都向后一撤。这回可没在演戏了,差点真的往后倒下去。惊蛰当然还是把她捞了回来,不过态度比起之前显得从容了太多太多。好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欣喜与释怀一同从心底满溢出来,不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纵容似的。

   本来是博士自以为道出了个惊天的秘密,结果却是博士自己愣着说不出话来。这没有什么关系,惊蛰于是接着说了下去:“准确的说,你在我确认之前便肯定了我的猜测。不过我本以为,你会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博士讷讷重复。她本打算用这个秘密换惊蛰开口的,没料想这张底牌原是一张明牌。可再要寻另一个分量十足的秘密,眼下是搜肠刮肚也找不出。

   惊蛰又浅浅地弯了弯唇,隔着裤子轻拍博士大腿,把玩似的捻起布料一角:“没什么。我正好也有一个差不多的秘密,你下来,我与你讲。”

   博士低声应了,老老实实地坐回惊蛰身旁。十指绞在一起,怯怯地偏过头望她。博士曾经自负有一双会看人的眼睛,能轻而易举地把旁人心中所思所想猜去大半,可而今这能力却莫名在惊蛰身上屡屡失灵。这很不妙。如果说猜不透凯尔希的原因是猞猁医生本身就怀着极复杂的情愫,那如今这情形又当如何分说?她觉出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可对方却是她美丽的助理小姐——这感觉竟也不坏。

   只听惊蛰说道:“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我可爱的博士啊,你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

   她的话音轻飘飘的,却又轻巧地进到博士半掩者的心门里去。在此之前惊蛰已无意识地造访了多次,而这次亲手推门而入,就更是熟门熟路、水到渠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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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等,你等我一下。”博士深呼吸,“就真这么愉快地两情相悦了吗??”

   惊蛰挑眉:“不然呢。你比较期待我欲迎还拒吗。”

   “当然不!只是,怎么你就给说出来了……不应该我来说的吗!明明是我先动心的吧!”

   “……如果你还是这么傻乎乎的,那我就再考虑考虑了?”

   博士浑身一激灵,忙抱住惊蛰一只胳膊:“别!惊蛰小姐,我的好助理,可别折腾我!”

   惊蛰依然由着博士动作,看向窗外缓缓贴近的地面,轻轻叹气:“我要为妄自揣度你想法的做法道歉,博士。不过,幸好我没猜错。”

   “等等这种时候不该说这话的吧……”

   “那该说什么?”惊蛰语调平淡得不像发问,笑意在她眸子里化开。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先动心的是你。先挑剔的也是你。这才几分钟啊。”

   “不我不是挑剔——”

   惊蛰呼出口气来,侧头看她,耐心地一一解释分明:“第一眼觉得有意思。之后觉得更有趣了,在了解到你在我面前和在其他干员面前根本不像同一个人之后。”惊蛰又去揉博士的头发。她做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就稍稍调查了一下。性格我不讨厌,认真打扮的话,你也确实挺好看的。而且这种默契感也实在让人愉快。大概就是这样。”

   轿厢门打开,惊蛰拉拉还在愣神的博士,牵着她一起下去。见博士还未能回神的痴愣模样,另一只手捏起来自霜星的小小冰块,冷不防贴上她绯红的脸颊。后者尖叫一下退开,可对上惊蛰那双笑眼盈盈的眸子,呼吸一窒,也跟着笑起来。她的笑声低低的,看不出一分放肆的喜悦,却又笑得低下头去,拿手掩住面容,极克制又极餍足的模样。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本名是禾草。今后,请多关照。”

   博士将一腔喜悦折起收好,抬起头,很是正经地伸手过去,笑容明媚。被惊蛰牵住手一拉,就整个人落进麒麟小姐的怀里,感觉到发顶落下一个轻如蝉翼的吻:“好的,禾草小姐。认识你很幸运。”

   “……这里的摩天轮因为高度而久负盛名,别的倒是挺平常的。不如我们回去吧?”

   博士决定以转移话题来掩饰脸红,惊蛰当然不会拆穿。

   “来游乐园就上了一次摩天轮,陈小姐会笑我的。”

   “我不会笑你呀。再说了,票又不是我付的钱。”

   “你呀。”惊蛰轻刮了下博士鼻梁。

   “诶。我突然想起来,大炎应该有伦理纲常这一说吧?”

   “是有。”

   “那里边会不会有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傻哦。不说那是多久远的了,就算有,也是男人的事情。与女人无关。”

   “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然你待如何?”

   “不如何,哈哈——”

   她们便这样回罗德岛去。去时并肩,回时也依偎,只换了惊蛰打伞。老远便看见猞猁医生撑着栏杆望远的模样,这时天边正残照西斜。博士冲凯尔希挥手,显出心情很好的样子。而凯尔希的确看见她了,却没有动作,就是看着她,与她身边的打着伞的惊蛰。惊蛰面上仍然没有表情,不过比以前柔和了太多太多,平白生出股绮媚来。

   这时惊蛰也抬头看来,轻轻扯开一点唇角,无声地比了几个口型。而凯尔希当然不会认不出来,但也没有反应,只又别过头去。

   “你跟凯尔希医生达成了什么约定呀?”博士把头凑过来,小声问,生怕凯尔希听见的样子。

   “没什么。她之前说,如果我能把你带回正轨也还不错,我说不确定能否做到。只是现在应该算做到了。”惊蛰解释道,显然心情颇好。

   博士垂眸,有意无意地把笑脸匿起来,低声应道:“嗯,算是吧。”

   她顿了顿,转念又道:“晚上别去餐厅了,来我寝室,我下厨。”

   “嗬。我姑且期待着。”

   罗德岛的干员们一般都是普通的单双人间,但博士无疑能多享受些优待。一室一厅的寝室里配有厨房,占地虽小,五脏俱全,想来也曾为他人洗手羹汤。简单几盘炎国小炒,配一瓶上等白干,两人并坐啜饮。博士揶揄惊蛰,说你也不怀疑我只是失忆得傻了。惊蛰嘴上自然不肯退让,说猜到了就是猜到了。她又夸博士的手艺不错,玻璃杯和着谈笑在空中相碰。她们谈凤阁鸾台、稗官野史、人间正道、快意恩仇。最后博士举起只手来,摇摇晃晃的,睁着双如丝媚眼睨着惊蛰,还没说话,便整个人向前栽下去,得亏惊蛰反应及时给她托着。

   栗发女人此前都是一副千杯不倒的做派,现在却把自己整个交给惊蛰料理。惊蛰同样自觉酒劲上头,不过还算神智清明,还能扶着墙慢慢地走。她拿不准博士是不是装醉,或者装醉与否本身也不很要紧。半拖半扯地把博士服侍上了床榻,转过身收拾好残羹冷炙,挨个丢进洗碗机里。惊蛰取了门禁卡塞进兜里,回头看一眼博士的状态:坐在床边,直立着身子,半敛着眼睑,很乖巧地一心一意地盯着她看。还会歪头,还会眨眼睛,看来没傻。惊蛰这么想着,冲她晃晃门卡:“我出去一下,很快回。”

   “唔唔。”博士含混地应声,摇着头,微卷发丝跟着摇曳。

   惊蛰觉得好笑,走近前去顺她的毛,安抚性地一下一下。她上次这么做是在不久前,对她年幼的哭闹的妹妹。那时她也准备离去,只是这次很快就回。

   助理的宿舍就挨在博士的旁边,惊蛰走个来回只花了一分钟,还有闲心感激下罗德岛的布局陈设实在便捷。博士的床宽敞得很,于是她拿了换洗衣物回来,进门后轻轻落上锁。回过头去,那对水汪汪的褐色眸子依然目不转睛地望她,波光粼粼的。

   惊蛰把衣服放在椅子上,坐到博士身边。这时博士突然转过头,把惊蛰的身子也扳过来。好像是真的醉了,手在惊蛰胳膊上蹭了好几下没抓准。她两手撑在惊蛰肩上,迫使麒麟小姐与她对视,用宛转的声线很随意地说:“兴许啊,有一天我会就此一睡不醒,而另一个我会从博士里醒来。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扒住身边的第一个人,你,惊蛰小姐,很惊惶很害怕地问一声,‘我的猫呢’?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惊蛰便浅浅地笑起来,得心应手地环住博士的腰。这答案自是不言而喻的,可她当然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这样心有灵犀的知己,当然值得她倾心相付。

   “倘若这世界是一场宏大的梦,那我希望这场梦境永远不要醒来。我们在一艘船上,并肩漂向世界尽头。就算飘零异乡,就算再无归途,我也心甘情愿。博士,禾草,见到你后,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你尽可放心——我啊,的确相信一见钟情。”

   她手上施些力道,反将博士推得向后仰倒,手顺势在墙边一拍。而后惊蛰解开博士黑衬衫的头两颗扣子,俯身下去吻她。那吻温柔细碎,仿佛樱花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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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士抬起手推惊蛰,绵软无力。不论是要挡开她骤然贴近的俏脸,或是明白地表露出自己的抗拒,再或者好歹止住自家助理的动作、拖延出些交涉时间——统统达不到要求。只因太绵软了,擦着惊蛰的侧脸一滑而过,落在她肩后背部搭着。这几乎可以算是邀请了,但惊蛰还是停了下来,自上而下地俯视着。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一样的。博士的眼皮无力地合上,好一会儿才重新眯起条细缝。她的声音也是惫懒的,染上一丝妩媚味道:“你这时,不觉得太早了?”

   “时机刚好。”惊蛰回答。

   此时光正巧侧过一个微妙的角度打在她的衣领下摆,却让她的头部陷在稍暗的阴影之中。博士不清楚灯什么时候灭的,只将她那对透亮晶莹的紫色眸子看得分明。有东西在其中跃动着,叫嚣着要得到释放。于是那艳丽的紫也蒙上一层阴影,像猫。盯着猎物的猫。

   “我醉了。”博士指出。不仅如此,更糟糕的是,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的。虽然这点没必要挑明,不过惊蛰又怎么察觉不出来。

   惊蛰在她身边侧着躺下。没准是因为撑着上半身有点累了,而身下的人却不怎么配合,博士胡乱揣度着。没留神时耳边发丝已落入轻柔手掌,随后尽皆被拨开,以供它的主人凑上前来:“真的醉了?”

   那声音想是练过的,货真价实的千娇百媚,险些让博士当场缴械投降。眼下她也就神智最清明了,因着这附耳一声生生往泥潭里再陷两分。

   “真的。我现在根本没力气,头晕得很,只有脑子还算清醒。”她不觉就把真实情况道了出来。脑中迷迷糊糊的窜出一句:英雄难过美人关,信哉斯言。英雄尚且难过,又何况她一普通人,对方还是她见过的最美一位,并且同她一样一见倾心。

   博士不敢再想下去了。心念电转间的时间不快不慢,这时惊蛰已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在她身上画圈了。先是腹部,向上在圆润的隆起处圈圈点点,再直落下去滑入大腿内侧。她一只手圈画一只手解衣服,不多时便把博士的衣服左右分离褪了个干净。博士看着她,而她看着博士半裸的玉体:“那不正好?”

   “我要扣你工资。”博士嘴上凶巴巴的,声音却低低软软的,更不用说连手都抬不起来。

   惊蛰撩起眉瞥她。栗发女人这回面上真就全是嫣红了,咧开嘴一点点喘气,眼睛眨得飞快。她身段婀娜,挺翘有致,长挑苗条。惊蛰闭上眼,又睁开,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我可没工资给你扣。”

   麒麟小姐声音清脆,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明明是东国习俗!”博士嗔一句,自己闭了眼睛。

   接着她唇上便覆下两片温软来。惊蛰浅浅淡淡地亲她,也不深入,只轻轻地蹭着嘴唇,一手伸到博士身后揽住脖子,腿同博士的缠在一起。博士能感受得到助理小心谨慎的动作,觉得好笑,本该回拥住她的恋人的,却实在抬不动手。只得将丁香小舌伸出齿缝一点,在惊蛰唇上蜻蜓点水般擦过。这就是很明白的邀请了,于是惊蛰便施施然地把舌尖探进去。女人们身上的香气侵占着对方的,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混杂到了一处,难分彼此了。

   惊蛰的攻势并不激烈,落在毫无反抗之力也没打算反抗的博士眼里则平添一分从容。她吻得深深浅浅,饶过博士的唇后转而吻上白玉般秀颀的颈侧。时而唇齿并用地轻咬,再含住一小块软肉细细地吮吸,留下个个宣誓主权的印记。博士自然知道惊蛰在做什么,可出口的制止在低吟中氤氲散开,原是惊蛰抚上她的峰峦。大小合宜,刚巧能被只手囊括,而惊蛰也的确这么做了,指缝间使力夹住红润的果实,再温柔地含入口中。同样是不紧不慢的吸吮,这回博士便实在止不住娇吟了。

   惊蛰一手握着一团浑圆的月亮,轻轻揉捏着,向身下的博士抛去一个眼神。玩味而愉悦,情丝摇漾,远未满足,却问她如何。博士半羞半恼地拿眼刀剜她面皮,自觉即使能强撑着说出完整句子,也会是不疼不痒的,索性就埋在呻吟声里不搭理她。可惊蛰却显然打算趁虚而入,不肯让博士这么自在地避过,只手捏起她下巴来:“舒服吗?”

   “哈……可舒服…了……”博士喘着气,褐色眼珠子乱飘,“我可谢谢你啊……”

   “是你勾引我的。”惊蛰慢条斯理地陈述道,纵然为情欲所染,仍是一派优雅从容。她手悄无声息探到博士下体,“哈,这么湿了。”

   “还不,哈…都是你……别动!……”

   “怎么,不喜欢?”秀眉斜斜勾起一角,带着点功利意味,手指兀自画圈。惊蛰知道博士应对不了自己的容貌,偏生要刻意地含睇着她,眸光似茶,初尝微苦,却醇厚回甘。

   博士话音艰难,抑着喘息声:“哈…惊蛰姐姐……轻点……”可怜巴巴又勉勉强强地望她。惊蛰喜欢这个眼神,于是凑上前亲一口博士的眼角。她的眉睫颤动,微痒。

   先探入一根指头,浅浅戳刺几下,再跟着补上第二根。惊蛰不确定隔音如何,但在手指用力抽插时,吻住博士双唇总不会错。女人口中舌尖颤动得厉害,只消稍一逗弄,便不管不顾地盘上来。拇指轻轻拨弄着花蕊,汁液于是更多地溢出。就算再使不出力气,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也会有所反应,而博士选择了反戈一击,改握住惊蛰胸前的丰满来。惊蛰是怜香惜玉,她却是没轻没重,顿时让麒麟小姐也跟着娇吟了一声,身上示威性地爆出阵电光,却没伤到博士分毫。

   “不安分啊,禾草小姐。”惊蛰声音喑哑,“不怕在你体内电一下?”

   “哈…你,你舍得吗?…”明明唇舌相缠的时间绝不算短,博士仍然觉得口干舌燥。体内惊蛰的进出一下重过一下,她也跟着一颤一颤。只含糊挤出声“轻”字,就淹没在呻吟与哽咽声中。手自然也落下,砸在床上,一呼一吸都是甜腻味道。

   舍得吗?自然是舍不得的。惊蛰并不回答,手指却加大动作。每插进一次,博士整个身体就跟着痉挛一次,幅度越来越大。亲手将恋人送上绝顶之前,在最后的跋涉阶段,言语是毫无必要的。在惊蛰轻轻扭转手指的时候,博士终于不再压抑汹涌而出的快感,绵长的呻吟娇媚到骨子里去。

   惊蛰抽出手来,就着博士精疲力竭的目光把手指含住,细细地把花液舔舐干净。身下女人的一头栗发依旧散乱,眸子却前所未有地明亮,舒服地哼哼着。

   “惊蛰姐姐,我只听说过龙族好色,没曾想麒麟也如此。”她戚戚地说着,撑起一点点身子。空气中燥热得很,而博士就这样带着一身欢爱后的痕迹投来视线。惊蛰才回过味来,顿时又咽了咽口水。

   “麒麟一般不好色,是你太诱人了。”惊蛰的声音在抖,很轻微的,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博士斜眼瞧她,这时倒拿捏起软糯的语调:“可是,这不公平呀,惊蛰姐姐。”

   “怎么不公平了。就是没醉酒,你也反抗不了。”

   “不是那个,是你自己呀,明明也情欲高涨。”博士很是直白,“湿得一塌糊涂呢。”

   “你好意思说我?”惊蛰白她一眼,“我没事,你舒服就好。”

   “那怎么行。零三零五,床头那个保险柜柜的密码。打开看看呗。”

   惊蛰依言而行。小巧的柜门后是一根粉嫩的双头龙。

   她回过头,似笑非笑:“博士,还真是预谋已久啊。”

   博士狡黠笑着,满面春风:“哪里哪里。夜还很长,不是吗?”

   “自然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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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博士被浴室里的水声吵醒。床铺被褥上依旧留着情事的痕迹,估计肩膀脖子上也满是。虽说对她而言无妨,不过她的助理可没有博士的兜帽面罩。思及此处,博士低低笑了起来。

   惊蛰沐浴更衣出来,坐到博士床边,带着吹风机仔仔细细地吹头发。博士敲敲她手腕,把吹风机接过来,将一头金发仔仔细细地打理得清爽干燥,递回时眼巴巴地看着她。惊蛰的紫色眸子转了转,凑近将一个轻吻落在博士唇角:“早上好。虽然不早了。”

   她扯来一把椅子,坐在落地镜的正对面,一丝不苟地开始绾发。顺着麒麟的角一圈圈地盘绕起来,一左一右盘作两个发髻。期间博士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惊蛰则直到盘完了才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好看吗?”

   “好看好看好看。”博士猛点头。

   惊蛰就笑,眉眼撇低了,流露出温柔来,玩笑一样地说:“明明是我在上边的,到最后也是我盘起头发。”

   博士眨眨眼有了打算,却不挑明,扶着墙下床站定:“你才是预谋已久吧,连换洗衣物都备好了。”

   “少贫,我这只是见色起意。”惊蛰嗔她一句,“快去洗漱打扮。”

   博士从浴室里出来时,正看见惊蛰将白色裤袜慢慢地拉过小腿、大腿,再提过臀部。这场面极富诱惑,但她好歹还记得自己的打算:“呃,我记得那边抽屉里有簪子?愿意为我簪上吗,惊蛰小姐?”

   惊蛰抬头,见博士有样学样地在脑后盘起一个发髻。她的姿色本是清丽的,这么一来便添上一股成熟风韵,眉宇间也恍然一股春情。

   “乐意之至。”她起身,取一根银簪过去。

  

   “阿米娅,你把这部分文书,还有这里堆积报告的一半,加上对炎国、维多利亚和卡西米尔地区的物资筹备工作,全部甩给博士去做。”这时,办公室内的凯尔希正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让她今天做完。她会做的。”

   阿米娅从一摞文件里抬起头来,跟着凯尔希的指示把那些东西挨个看了眼,记在心里,“嗯”了一声,也没问什么多余的。

   凯尔希闭上眼,脑海里又亮出那大理寺监察司的面容来:平淡的笑,几个心知肚明的无声的字眼。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心情,草草敲了几下键盘后递出份针对暗索屡教不改行为处理的批复意见。本该加重处罚的,索性拉着跟夜烟一起关半天毫无实际意义的禁闭。

   片刻后猞猁医生抬起头:“博士现在在哪?”

   “应该在寝室。”阿米娅回道。

   “她要是真一朝改悔才奇怪呢……”凯尔希低声念叨,转念发觉不太对劲:“等等。现在还在?”

   阿米娅轻轻叹了口气。“她以前不也有直到晚饭时间才溜到厨房的行为吗。”

   凯尔希盯着阿米娅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的小卡特斯确实没有发觉异常,只得摇摇头倒进椅子里。这时倒生出股立场莫名的庆幸来。

   “博士助理这个月工资减半吧。”凯尔希转念道。

   阿米娅头也不抬地背条例一样说:“惊蛰的搜查条款里写了她不领工资。算作因公出外,照常领炎国俸禄。”

   “那博士的减半。”

   阿米娅一顿,选择不评价凯尔希明显的状态失常:“可是,博士压根没有工资。”

   “那假期。”

   “博士也没有公假,都是找凯尔希医生申请,您也每次都批准了。”

   凯尔希终于叹了口气。

   “那好吧。就这样吧。”她结束对话,眸子瞟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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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续)

   许是惊蛰有意交际,年轻貌美的监察司生日那天,罗德岛上的干员们倒来了不少。他们对这位新上任的博士助理印象不错,却大多并不知道她与博士间飞速进展的关系。只有两三个干员确实觉得博士近来不那么消极怠工,反倒是兴致盎然且高效地应付起每日的工作了。只这些话是没人爱听的,聊些什么不好呢?譬方说精英干员煌小姐的风流秘辛,或是雪怪公主霜星小姐的源石技艺。

   于是当那个神神叨叨的栗发女人拎着个酒瓶敲开门晃进来时,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为之一顿。那人毕竟占着博士的位子,再怎么放浪也不是他们寻常干员的置喙范畴;但眼下这又是她助理的好日子,只要想想这博士前几任助理是如何被她烦得性情大变的过程——便不由得为眼下情形捏上一把冷汗。

   只见那博士摇晃着趔趄着过了来,带着一身不轻不重的酒气,恰好与餐厅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合作一块。她仍是倦懒地半眯着眼睛,踱到惊蛰近前抬头望她,语调像是哀婉又像是埋怨:“你怎么在这啊。”

   惊蛰瞥了博士一眼,伸手从她手里把酒瓶子抽了去,轻轻放在一旁案上,话也是轻轻的,甚至都快掩在背景音乐下边:“我就不能在这了吗。”

   下边有些听得清晰的干员慌张起来:这好像火药味很重啊?

   怎么办?又有干员发愁。谁能把博士劝走啊?

   于是几个眼神交换着。你发言?我不行,你实力强些。我与她有过节。可我不知道怎么!

   博士完全没发觉:“啊,你有好多人喜欢哦。生日快乐。”

   “同事间的友好关系罢了。”惊蛰耸耸肩,抱胸侧立着投来视线,“送了点小礼物,还有个蛋糕。要谢谢他们呢。”

   “我,我也可以做蛋糕的。”博士撇嘴,小声逼逼,活像一副喝醉了耍赖皮的模样,“你喜欢蛋黄酱还是沙拉酱呀?”

   惊蛰一个没忍住笑起来,不过很快拿手掩住面容。只这一下,下边几个贪慕她美色的男干员就一阵心神摇曳,更是绞尽脑汁起来,好不让博士坏了这大好日子。

   于是便有心思活泛的人想到了什么,便故意地高声嚷道:“今天可是惊蛰小姐的生日啊,博士你就没什么准备的吗?”

   博士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那你就拿出礼物来嘛!而且身为罗德岛的博士,礼物当然要独特有品位的了!”

   惊蛰差点又笑起来。都不用想,博士本来肯定是准备了“蛋糕”作为礼物的,只在这种场合实在难以启齿。不过也不揭穿,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博士反应。她也确实很期待,在这种场合,这位有趣的禾草小姐还能说出些什么救场话来。

   博士凝眉苦思,忽然一拍掌:“啊,有了!我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能力,不会术法也不会作战,只是偶尔写几个故事。那不然,咱们试试七步成诗?”

   她说得顺畅流利,在场干员却都在发愣,心下怀疑。别说这博士从未展现出吟诗作文的模样,就连她平日报告上的文采也只当得一声乏善可陈。眼下居然信口就是七步成诗那样高难度的东西?

   喂,当真的吗?于是眼神交流又开始了。怎么不真?于情于理我们也没损失。便又有吆喝起来:“那怎地连你半篇诗词都没见过呢?”

   不过这回博士没搭理他们了,本就是向自家恋人询问的事情,自然也只听惊蛰小姐的意见。而惊蛰自然是相信博士的,更期待她能作出些什么来。闲谈时曾听她说过,此前她的确是个会写故事的人,甚至动过把这边的生活写成笔记小说的念头云云。

   “那,请吧?”惊蛰摊手示意,却被博士顺势握住。低下头时,正落入她一对晶莹的褐眸中。

   “思回眸,愿回眸,惊起疏帘半粟羞,蛰雷落小舟。

   “喜悠悠,乐悠悠,遂谢春风闲倚楼,意将浮世偷。

   “一首《长相思》,献给你,我的小姐。”博士躬身轻吻惊蛰手背。抬起头,便是一副自得又讨好的表情,满脸的意思都是在求些奖赏。

   于是惊蛰就笑,把博士拥入怀中,在她耳边呢喃:“厉害啊。今晚你在上边?”

   博士踮脚啄啄她的唇瓣,眉开眼笑:“可不许反悔噢。”

   “怎么会。”惊蛰笑嗔她一句,转身朝着干员们:“感谢各位的祝贺,不过看来得失陪了。明天见。”便拥着博士出门去。

   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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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原后记:

  

   我已经完全爱上惊蛰小姐了!!!

   在看完档案舔完立绘后就萌生了激情码字的想法,龙崎老师是神仙呜呜呜呜。我馋姐姐身子,我诚实!值得表扬!我激情两万字!厨力放出!!

   正巧今早也给惊蛰姐姐专三初雷惹。可惜信赖刷不满,但也算非常愉快啦。

  

   文风的话是很少采用的那种。四舍五入算描写练习(?),写得很开心也挺顺利。基本把腹稿的梗全部用上了,只在去游乐园时有过一段卡文期。不过文章主旨是变动过的,原题想凸显穿越女博对感染者的思考,从而进行更深刻的探讨与对撞,并伴随这种思维碰撞增进感情(到底是怎么增进啊!)。后来发现实在难以下笔,思来想去不如直接毙掉。甜甜甜就好了嘛!

   尝试了一种独特的描写手法,刻意避开了对惊蛰小姐的心理描写。因此很多对话的引申义并未完全挑明,同时也帮助塑造出(自以为)心有灵犀互为知己的感觉。尽量描写出了我对惊蛰姐姐的人物理解,不知道有没有写出那种较为隐晦的傲娇感。

   同时在全篇明里暗里化用了原晓老师的梗,其实是暗戳戳的表白(不)。同时《时间海》的本身的意义其实也能代入穿越女博的身份中去,不过这样想可能就有点悲剧惹。并且非常愉快地迫害了凯尔希和白金(不是)。

   顺带的顺带,(五)(六)部分其实是在感冒头晕中完成的。描写质量可能有所下滑,敬请谅解啦。

   总之这愉快的两万字就这么结束啦。我是江离,我们下次再见。鞠躬——

  

   ↓→后记←↓

  

   现在回想起来,是真的客观意义上的见色起意。

   三周年记录里,惊蛰姐姐是我最长时间的助理位——虽然现在移情别恋给了羽毛笔……呃。

   当时在出卡池后光速码字产粮,看着生日就在两天后还多摸了1.5k,甚至上头到即兴填了一篇词。

   写得很开心,往(当时)自己心中幻想的爱情写的,私设什么的全都是自然而然地跳出来为这个目的服务。倒显得那2k的涩涩内容稍显生涩不群了。毕竟那时候文笔还比较稚嫩……

   总的来说,是很值得叠成纸星星装在玻璃罐子里留待日后赏玩的珍贵情绪啊。

   就到这里吧。希望大家也能喜欢惊蛰姐姐。

  

  原始地址:https://www.pixiv.net/novel/show.php?id=1172039

  或者:https://www.pixiv.net/novel/series/1172039

  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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