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天气寒凉,小郑氏给如莺送过一回被褥,劝她莫要同安庆林置气。如莺收下被褥,同她道谢。
思珍和岑氏又先后来瞧她,为她送些过冬物什。
思珍亦为她送了被褥来,更是为她裁了好些冬日素袍、披风和斗篷,好似她日日要风里来雨里去一般。
如莺心头添暖,又有些好笑,待见那面料似是不常见,做工都是极好,知她又破费,道:“姐姐做了这许多衣裳,我在寺中便是三个三年都穿不完。”
思珍不知她大哥哥怎么了,最近重又对如莺之事上心。初入冬,知府中要裁衣裳,便拿了银票给她,让她帮着置办些衣裳披风、过冬被褥给如莺送来。又嘱咐她,莫要告诉如莺。
她道:“裙衫我还特意裁得长一些,你确实可以穿好些年月。你较去年此时,是长高了。”
待再冷些,思珍竟给她送了炭来,道是家中除了大伯父大哥哥和他父亲三人俸禄中的例炭,公府也购进许多,便为她送些过来。
如莺用了这些炭,无烟熏火燎之味,燃着竟有淡淡木香,一间不大不小厢房,竟变得四季如春。
这些炭,同那些被褥,帮如莺在法妙寺过了一个暖冬。
年三十,她回安府过年。
安府不断派人催她,她便回了来。当她落座,席间便静默无声,萦绕在那一家四口间的安乐祥和便不翼而飞。
她默默用了饭,就回了自己房中。大年初一,便返回了法妙寺。
岑云舟二月春闱,如莺三月及笄。
云舟亦是榜上有名,赐进士出身,直入吏部做了知事。如莺十五,安庆林与小郑氏为她在家中办了及笄之礼,因她尚在孝中,只请了几家亲近之人。
不想中途来了老太君,做了如莺及笄礼的正宾,并带了一支钗过来。思珍是如莺笄礼的赞者。老太君亲手为如莺加钗冠,思珍为她正冠。
聆训之时,如莺身着大袖礼服、头带镶宝钗冠,跪得父母是安庆林与小郑氏。
安庆林见公府老太君来做正宾,颜面大涨,做出个严父样,咬文嚼字说着训词。
如莺好不容易捱到礼成,心中不是滋味。她从未想过及笄这一刻,她跪拜的母亲竟不是虞氏。虞氏亦连她及笄礼成都不能亲眼瞧见。
方才她死死攥着手心,才不至于伤心得落下泪来。
守孝三年,不过是虚数,实则二十七个月,至明年此时,如莺便可出孝。
岑广安与安庆林商议儿女婚事,安庆林满口应下,如莺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如莺十五这一年,三月仲春她及笄,七月夏末时疫消,朝堂民间尚来不及欢庆,金秋桂榜都未揭,辽东王便直逼山海关,与京城西南部的镇北王呈犄角之势,吓得御座皇帝大病倒下。
朝堂闹纷纷,宰辅分作两派,一派誓死抵抗,一派盼着迁都。前一派得了英国公诸人拥护,后一派得了承恩侯等人拥护。
承恩侯是国舅夜,皇后兄长,太子舅舅,他万不敢让自己外甥葬送此处。
暮秋十月,半病的皇帝领着大臣迁都金陵,封英国公为一品大将军,令其驻守京师。又将主战宰辅留下。贵妃高义,愿与皇六子留守京师,待御驾归来。
祁尚修令祁尚儒二房带上老太君去金陵。老太君以年事已高,不想离老国公太远为由拒了,并将祁尚儒夫妇叫到跟前好生交代一番,二人含泪跪拜。
思珍抱着自家祖母哭了一场,便去法妙寺将这些消息告知如莺。如莺大惊,未想到情形竟是这般坏。
次日,岑氏亦上山来,让她收拾东西快些回去,到时,岑家与公府二房一道走,安家亦是一起。